华州皮影雕刻：台前幕后心随影动

薛宏权皮影雕刻作品

薛宏权皮影雕刻作品

穿着红色夹袄、翠绿色扎腿裤，梳着齐腰麻花辫的白毛女竟然跳起了芭蕾舞，人们的目光再也难以移开眼前这个幕布。只见喜儿时而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时而又疾飞高翔似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地迅飞体轻如风。表演结束之后，现场掌声一片，评委程雷赞叹：“有一天，全国的年轻人一定会为华州皮影倾倒，为之喝彩。”

这是2017年在东方卫视《喝彩中华》节目播出时的一个片段，华州皮影非遗传承人薛宏权和他的皮影制作团队让全国观众看到了与想象中不一样的皮影表演。除了这个之外，薛宏权还把自己为评委们量身打造的皮影雕刻作品送给了四位评委老师。评委徐帆兴奋地说：“这个人物形象制作的太生动了，连头发那些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与皮影表演一样，皮影雕刻也在与时俱进地改变着。

“要保护传承这项传统艺术，仅凭政府的支持奖励政策远远不够，或者从艺术自身寻找突破口，才是皮影表演得以继续生存的根本路径吧。”薛宏权说：“很多人都在抱怨皮影的观众群小，都是老年人在观看。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剧目上进行创新，可以尝试着演一些现代戏，在皮影的制作上进行一些探索，让皮影人物的腿、脚都动起来，把现代的一些高科技的东西添加到皮影表演中，效果会比想象中的还要好。《白毛女》的成功无疑就是最好的例证。”

一张牛皮如何雕出千姿百态，要经历多少道工序才可幻化成人？“从牛皮到影人，需要经过刮、磨、洗、刻、染、缀等24道工序精工细作，一件成品需要刻三四干刀才能做成。每一个环节都要可能出现意外情况，所以我们要雕刻艺人必须格外谨慎。”华州皮影雕刻技艺传承人汪天喜说道：“华州皮影最具有代表性的特点就是它的雕刻手法，它的手法就是运用推皮运刀的雕刻手法，也就是说刀子扎上去以后，拿刀的那个手几乎就不动了，然后用左手的五个手指和手腕上的劲儿来转皮子，转的过程中要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没有停顿自然就没有刀茬，整体非常光滑，另外通过花纹就把颜色和人物订了下来，在着色上采用的是传统绘画中工笔重彩的方法，以镂线分色，用固有色平涂分填，多层次渲染，以大红大绿做强烈对比，看起来简洁明快、绚丽精致。”

如此用心精细地雕刻，究竟能塑造出怎样的人物形象？华州皮影的影人造型又有什么特点。薛宏权侃侃而谈：“华州皮影雕刻的形象和戏剧里面的人物形象非常接近，旦角就是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口一点点，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抓住人物形象雕刻的要点，就把女性的那种柔美和妩媚都可以表现出来。华州皮影的影人造型以侧面单目为主，鼻尖口小，秀婉妩媚，以五官塑性格，平眉展现文人雅士的清秀文静，立眉突出武生将帅的英武强悍，公忠者雕以正貌，奸佞者克以丑形。观众一看就知道是忠是奸。”

无论是从刀法还是人物形象塑造上，华州皮影都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当传统文化表演艺术日渐式微，皮影表演戏班日益减少，艺人也越来越少的情况下，皮影雕刻该向哪里寻找生存空间？难道皮影雕刻只能雕刻表演道具？华州皮影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们深感不安，但并不甘心止步于此。他们要为皮影雕刻寻找更为广阔的存活空间。

“我们希望人们在提起皮影的时候，不只是想到皮影表演，还有雕刻，最近几年全国各地都在发展旅游业，我们就希望把皮影做成旅游纪念品，可以让这些皮影人物把我们华州的皮影艺术带出去，因为它代表的不只是旅游产品，更是一种文化符号。”汪天喜说。

而薛宏权却觉得并不止于此，他还希望皮影更生活化一些，跟老百姓的生活更接近一些，成为举手抬眼之间就能看见的家庭装饰品。“不能纯粹的单纯的用传统的皮影造型，要和现代人的审美观念结合起来，进行不停地创新，但创新的作品也绝对不能脱离传统皮影，比如，传统皮影里面的雪花、万字、鱼鳞等这种极具代表性的元素是绝对不能舍弃的，但是可以和新的元素结合，我现在就把皮影与工笔画结合起来，把单纯的侧面单目的形象制作成动态的，正面从线条从造型给人的感觉非常好。”薛宏权说，艺术要不被淘汰，就不能孤芳自赏，就要学着融入当下的环境。产业化发展的路子使华州皮影雕刻成为文化产业发展的亮点。2008年，华州皮影产业群被命名为“国家文化产业示范基地”，目前，全区共有皮影艺术公司、经营户十余家，从业者近3000人，从现在来看，皮影雕刻艺术发展态势良好。

而此时的汪天喜又有了新的担忧：“现在市面上卖的多是现代皮影，可传统的皮影怎么传承？”

创新与传统，突围与坚守，传承路上，两位皮影雕刻艺人都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华州皮影雕刻的传承与发展找出一条合适的路。但我们以为，皮影戏和皮影雕刻总是不能完全脱节的，栩栩如生的形象唯有通过皮影表演才能彰显传统艺术的文化光芒，如果“影存实亡”，实在有些遗憾。所幸的是，我们看到，两位传承人在坚守刻刀，持续创新的同时，始终保有着对传统皮影雕刻技艺的敬畏之心。

正是这颗热爱之心，敬畏之心，才会雕刻出有灵魂的皮影人物，才能令观赏者台前幕后心随“影”动。